话音落下，宫殿为之一寂。

司无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下来。

被词宗欧阳修的蝶恋花这么一砸，原本还想通过称赞林汉东继而打压赵川的一帮的老臣们顿时哑了火，是，他们数银子的手段是比作诗厉害，可这不代表不会品诗啊！

尤其是跟西楚王朝以赋诗联系的这么一种环境，人人以会作诗为傲，身居高位的他们，想看不见诗都难！

如今，两词这么一对比，孰优孰劣，自然是一见分晓。

老臣们再怎么不爽赵川，此刻也不会当着夏双盈的面儿，睁眼说瞎话，当即都面面相觑，哑口无言。

而坐在龙座上的夏双盈，此刻也是微微挑起了眉头，带着意外的目光落在了赵川身上，旋即唇角便是不自觉地微微上扬。

父亲这么多年的培养，果然不简单！

“你……你提前做过……不然为什么这么快能做出这么完美的词！”震惊过后，林汉东脸上爬满愤怒，浑身都冒着热气，手指颤抖地指着赵川，声音无不发颤，“你们肯定沟通好了，陛下作词，你照搬过来就是，不然为什么能这么快作答？你们……你们也太无耻了！”

听到林汉东口中蹦出来的一句句话，老臣们浑浊的眼睛瞬间亮起，殿中的其余臣子们，恍然大悟般，不断点头称原来如此，他们就说一个小小宦官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有意境的词，原来是跟陛下提前商量好的，如此一来，那倒是不意外了。

见林汉东反应如此之快，司无道有些诧异，旋即，眉眼之间便是爬上了笑意，面带微笑，静静地看着坐在龙座上面色黑沉到极点的夏双盈，心中无比期待着对方会如何答复！

词，的确是好词！

夏双盈能拿出这么一首词，恐怕是找了许多诗人所作，如此看来，对方手里的内阁倒还真有一些人才！

只是，这么好的词，却是用错了地方，随意地抛出来，不就是间接向外人表明赵川所做的词是早就做好的吗？

然而司无道没有注意到的是，在他看向夏双盈的同时，殿中央的赵川用跟他一样的眼神也看向了他，嘴角那似笑非笑的嘲弄，甚至比司无道更加直接。

这首词出自柳宗元，的确不是他作的，但是这个世上可没有柳宗元这一号人物。

喜欢看笑话，那就让你们看一看谁才是笑话！

“嗯？”回过头来，司无道刚好注意到赵川那怪异的神情，登时眉头一皱，不知为何，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从胸口涌了上来。

“咳咳……诸位大人这眼神，貌似不相信这首词是奴才所作？”嘴角再度扬起，青年的轻笑声从洁白两排洁白的牙齿间，淡淡地泄了出来。

“放肆，岂可用这般龌龊思想揣测各位大臣的心思？”龙椅上，夏双盈故作愤怒，可脸上神情，哪儿有责怪的意思。

伸出手连忙掌嘴，赵川故作惊慌，冲着诸位大臣歉意道：“哎哟，瞧奴才这嘴，什么都会，就是不会说话！”

群臣的面色稍微缓和时，赵川却是突然止住了笑容，瞳孔里的笑意也逐渐冷却。

淡漠的眼神，跟刚刚故作谦卑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
赵川面无表情，环视四周，淡漠的眼神在群臣身上一一扫过之后，最终落在了站在他面前的林汉东身上，如同斑斓虎漠然打量。

“咕噜……”林汉东咽了一口唾沫，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。身后数丈远的司无道，更是双眼微微眯起，神色颇为慎重。

“此人气质，绝不只是治好夏双盈隐疾身份所有！无论如何，趁其羽翼尚未丰满，必须找个机会除掉！”几乎是瞬间，在司无道的心中，便是冒出了这个念头。

“你，你想干嘛！丞……丞相面前，难道你还要动手不成？”面对气质突变的赵川，林汉东声音无不颤抖，硬着头皮将司无道搬了出来后，心中这才稍许踏实了些。

“况且，我刚刚说错什么了么？如此精湛的小词，你不过短短数息时间便咏出，这等本事……恕我直言，就是我们紫离王朝尚存的三位老夫子，也绝对做不出来。”说到此处，林汉东似想到什么，转身恭敬地询问司无道：“论作词，丞相的能力丝毫不亚于三位老夫子，小人所言是非，请丞相定夺。”

“汉东所言极是！”

司无道话音刚落，一首词再次在殿中响起。

“江南好，风景旧曾谙，日出江花红胜火，何不忆江南？”

看着司无道脸上淡漠神情，赵川冷笑连连，不等众人反应，又一首词脱口而出。

殿内再次鸦雀无声。

听到又是一首形容江南旧景的顶级诗词，林汉东瞳孔骤然一缩，旋即呆滞地盯着眼前的青年，他那不甚宽大的额头，接二连三地冒出一颗又一颗的汗水。

天才！

不对，应该是文曲星降世！

在林汉东震惊之际，他看向赵川的眼神，不自觉已经带上了专属文人的膜拜。

“没出息！”司无道看着林汉东这模样，低声咒骂一句后，压抑着胸口的恼怒，冲着夏双盈咬牙切齿道：“这次斗诗，臣输得心服口服。陛下这位臣子，才华可是惊人得很呐！着实是让我们大饱眼福，如沐春风。只是，他不过一介宦官，如何担当得起刑部尚书一职？先前是老臣心直口快，贸然同意他的相逼，此间老臣已然知罪，望陛下收回成命，刑部尚书一职就此作罢吧！”

“输了赖账？”赵川瞪眼问道。

“哼，老臣可不是赖账。若你做了刑部尚书，就算老臣服气，恐怕文武百官也不服气。”司无道冷哼一声后，面朝夏双盈，再次拱手高声道：“陛下，历朝以来，宦官能登朝廷已然是念在陛下对王朝的功劳，若强行提拔，恐怕是要乱历代先帝所定的朝纲。”

“丞相所言极是。”王书凡犹豫片刻后，率先站出身来。

中间派的老臣们都是如此，更何况那些左右摇摆的臣子们。

“嘿嘿，见过不要脸的，倒是没见过丞相这么不要脸的，古言常道金口玉言，我看你是不摇碧莲。”见一众文武百官都不停附和，赵川直接被气乐了。

“你们是要与朕作对么？”一道夹杂着无穷愤怒的颤抖声，陡然响起。